來醫(yī)院做檢查調(diào)理身體,人生第一次進入婦產(chǎn)科。
科室入口處是等候區(qū),有只身一人的女性,也有兩人同行的情侶或夫妻,他們都靜靜地等著輪播的叫號機顯示出她們的號碼和名字。
入口的兩扇是透明的玻璃門,后面是長長的走廊通道,門口旁立著個牌子,牌子上寫著大大的字眼:“男士非請勿進”。
這個界定性別的地方,已經(jīng)在提醒著女生:很多時候,你還是得靠自己,不管你在等待的時候是否有伴侶陪,而這段路,只能自己走。感嘆的是,這段小小的走廊,是漫漫人生長路中極短的一小段路。
不管你踏進去這個門之后,得到的是即將組成一家三口的幸福的消息,還是獨自前往做出放棄成為母親的選擇,幸福或痛苦,這段路都只有你自己。
我拿著空白的病歷本,陌生又好奇地走進著這只屬于女性的域界。除了女衛(wèi)生間,這里是第一個讓我覺得女性的性別色彩如此明顯的地方,這個時候內(nèi)心被“這里是女性的必經(jīng)之路 ”的這個意識深深地籠罩著。
我內(nèi)心好像在觀察和幻想,這里的女生,不同的年齡階段,她們都為了某個待解的難題而來到這里。我作為女性,我未來也有很大可能會遇見和 他們同樣的境遇,突然我好像在試圖感受每個人當下的感受,覺得未來不同階段的自己,會和她們一樣。
內(nèi)心感覺有點恍惚,好像這其中的某一個就是未來的自己。
我坐在走廊的長板凳子上,因為問診的人太多了 ,人們很難選擇遠離人群的單獨的座椅,一張長凳就這樣讓3個陌生的女生挨著坐在一起。
而我坐在中間。
好奇心驅(qū)使我不斷觀察這里的每個女性。
最先看到的,是坐在我左手邊的女生,扎著一束低馬尾,有點泛黃的襯衣耷拉著在肩膀。她像剛被抽空了神氣般,毫無力氣地攤坐在長凳上,左手架在長凳的扶手上,好像一條坐在長凳上彎曲著的蚯蚓。
或許人真的有磁場,坐在她旁邊,我感覺心跳很急促,也有可能是因為受她的行為的影響導致的。她隱隱而時斷時續(xù)抽泣的聲音,不時用手狠狠地捶打自己的大腿,盡管已經(jīng)渾身無力了,但也感覺得到她用盡全力緊握著的拳頭狠狠地錘打自己,時而深思而意味深長地不斷地搖頭, 這追悔莫及的表情,心里是在如何地指責自己和痛罵造成這一切的另一個人啊。
預感和好奇心的驅(qū)使下,我的眼神掃過她的問診單,準確無誤地落在那令所有女生望之刺眼的文字:早期人工流產(chǎn)。
她只有一個人,一手拿著病歷單一手握著手機,什么也沒有。單薄的身體像泛黃的上衣一樣,已映射不出靚麗的色彩。
身邊沒有那個造成這一切的人陪著她,是因為門口的“男士非請勿進”嗎?或許被攔住的是一個男人的懦弱和不負責任吧。在承擔不起責任的時候,選擇不顧后果而讓一個女生承受這一切。
我感覺到自己坐在這被這女生所深深地影響,心情非常忐忑不安。 其實我很想給予安慰,盡管她是個陌生人,想給予一點力量。但想想都知道,這種時刻人的心情是多么復雜,無助、憤怒和悔恨,像控制不住的 野獸,隨時破籠而出。
雖然很想做什么,但好像什么也做不了,這個時刻如果稍微話語或行為不得當可能反而會使得對方的心情更加激動。
當我意識到自己正在被這種磁場所影響的時候,我馬上站了起來,在為她深深感到惋惜并驚醒自己這絕不能成為未來的自己的意念中遠離了這個長凳。
我離開后慢慢走動在這個等候區(qū),看著另外一出畫面,截然不同。
有一部分女生結(jié)伴而行,她們神采奕奕聊著天,似乎只是換了個平常聊天的場所。這種看著是關(guān)愛自身進行常規(guī)的身體檢查。有則醫(yī)之,無則心安。
還有部分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好像對這一切已經(jīng)很熟悉了,絲毫沒有好奇陌生的眼光,輕車熟路。她們身旁沒有人,但全程被陪伴著,因為那承載著滿滿的母愛和肚子里乖乖成長的寶寶。
還有一種就是像我這種好奇張望,對一切都很陌生,她們又是為何而來呢?
人家說,當你對生活絕望的時候可以去醫(yī)院,在醫(yī)院可以看到人生百態(tài)。
是的,能看到對求治無望的痛苦,對生離死別的絕望,對喜迎新生兒的雀躍這混雜著各種情緒的大熔爐,這也是人生必需經(jīng)歷且面對的。
今天,我在這屬于女性一生必沓至的婦產(chǎn)科,看到了不同的女性,她們不一樣的生活狀態(tài)和未來的人生之路。
我只想說,人生,是幸福還是痛苦,或許已經(jīng)是命中注定,或有讓你后悔一生的時刻,又或有令人羨慕的幸福的人生。
但不管怎么,在遇到幸福生活之前,一定是要保護自己,愛自己。
因為愛自己,是終生浪漫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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